笑一个吧，壮壮

这几天没更新，主要是年关将至，比较忙。

倒是昨天整理了稿子和备忘录里的一些素材，想了想还是写了一笔。

看完要记得给酒钱噢。

1

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必须要有一个瘦不下来的胖子，

和一个胖不上去的瘦子。

大多数时候，

我都是身边朋友的后者，

而壮壮是我记忆里唯一比我还瘦的物种，

十分难得。

我认识他是因为当初我和他住在顺江路的同一个小区。

他拿了我的快递，

拆开后才发现拿错了。

这让他对我印象非常深刻，

因为那是个绿色的飞机杯。

他给我送到家的时候，

我满脸通红：“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。”

他笑得十分猥琐：“我和你有个同款，只不过我是葫芦色的。”

这让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，

因为我至今都不知道葫芦色是个什么颜色。

2

我和壮壮经常在小区碰到。

我的主业是喝酒，业余爱好是写作。

我每天下午写东西，晚上出门，凌晨回来。

保安一直觉得我不是个好人，

因为我那个时候满头脏辫。

所以他每次都询问我住几栋几楼才肯放我进去。

壮壮是个程序员，业余爱好是防止猝死。

他每天早上很早就去上班，凌晨才回来。

保安也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好人，

因为他长得不像好人，

所以他每次都询问壮壮住几栋几楼才肯放他进去。

我们都是常在保安亭登记的记友。

后来有一次我傍晚去楼下拉面馆吃面。

我吃着吃着发现有人坐在我的对面。

我抬头一看正是壮壮。

他一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，两耳不闻碗外事。

看得我目瞪口呆。

因为他吃完两碗三两合计六两的面，

我都还没吃完二两的米粉。

他心满意足地咂咂嘴，这才往外面看了看，

然后很吃惊：“哥们儿你也在这儿啊？”

我当时正在思考这玩意儿怎么能吃这么多，

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，只礼貌地笑了笑。

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，

大声说道：“你忘了我们有一样的飞机杯了吗？”

一瞬间，闹闹腾腾的面馆就安静了下来，

所有人都投来了“你米粉好吃吗”的询问目光，

我想全世界要都是聋子其实也挺好的。

3

那天我和他一起回的小区。

小区保安非常警惕，

东邪西毒终究还是会师总决赛了吗？

他邀请我去他家玩，说他难得今天按时下班不加班。

我说我还有事情。

他说他家有很多吃的。

我说刚吃完米粉，不饿。

他说他家有ps，

我有点犹豫，但还是觉得他这么热情有阴谋。

他见我不说话，开口说道：“我家还有一件啤酒。”

我想起我妈说出门在外要小心提防，

不要轻易相信刚熟悉的人的话。

我觉得我妈说得很对，于是对壮壮说道：“好吧。”

出乎意料的是，壮壮的家干净整洁，

和他狂放的外表格格不入。

他放下电脑包，很热情地招呼我：

“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飞机杯？”

我想跑可以吗？

后来我很后悔，因为我错失了认识葫芦色的机会。

那天我们打了两局2k篮球，

我很吃惊，因为我的技术真的不算差，

但他虐我跟玩似的。

我很不服气，男人嘛，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站起来，

于是我开始灌壮壮酒。

那是我刚开始出没九眼桥的时代，

酒量不算差但绝对算不上好。

结果我发现我都开始晕了的时候，

壮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还在操作着游戏。

打得我落花流水。

我借着酒劲将游戏手柄扔到沙发上，

说道：“不玩了不玩了。”

壮壮心疼地把手柄拿起来放好，又举起了易拉罐。

我问壮壮：“你那么瘦，比我都瘦，为什么叫壮壮？”

壮壮抓抓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，

说他小时候很胖，所以叫做壮壮。

但是他高中的女神不喜欢胖的，所以他就努力减下去了。

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。

4

我一听兴趣来了，指不定还是个好故事素材。

就开口问他：“你女神后来和你谈恋爱了么？”

壮壮摇摇头：“她不知道我喜欢过她。”

我又问道：“就没反弹过？”

壮壮想了想说没有。

我啜了一口啤酒，问他：“那你怎么知道你女神喜欢瘦的？”

壮壮拿起酒罐子跟我碰了一下，

说道：“因为她谈的男朋友都很瘦啊。”

我给他竖起大拇指，觉得他实在很厉害，

居然能知道女孩子在想什么。

“你瘦了过后你女神对你就没什么改变？”我问道。

壮壮叹了口气：“我也纳闷呢，按说我瘦下来也不丑吧？”

我凝望着壮壮的脸，似乎找到了原因。

我不知道世人对美丑的定义是什么，

但我知道能让我这种长相的人有优越感的脸，

肯定是不算好看的。

谁会不喜欢好看的呢？

想及此处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：

“对飞机杯好点，他会陪你很久。”

“嘿嘿嘿，来喝酒。”

“干杯，去他妈的女神。”

“干杯，你别骂人，爽子。”

“噢噢，我忘了，对了，你这酒是哪里买的，怎么感觉有点酸？”

“马上要过期了，不喝浪费了。”

“卧槽。”

“唉唉唉，不骂人更别打人啊。”

……

5

自从和壮壮喝了一次酒过后，

壮壮只要有空就要来找我聊天。

那段时间小朱刚刚和我分手，

我每天都在看成都的日落，其实不太想搭理别人。

但我想搭理壮壮。

因为我发现他的作息时间和我完全一致。

特别是他下班那会儿一般都是我刚喝完酒。

他可以来九眼桥捞我一手，反正离小区不远。

美中不足的是我身边百分之九十九的朋友，

都可以把我拎起来，

而壮壮只能在旁边给我加油。

有时候耽搁的时间久了，等我稍微清醒的时候，

壮壮真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

于是白天我就很愧疚。

更多的是害怕他要真的猝死了警察找上我怎么办？

除了凌晨我基本上找不到壮壮，

壮壮很忙。

他不是在去一号线的路上，就是在一号线上下不来。

而壮壮喜欢去的那家面馆我已经不去了，

因为我后来去总觉得那个老板觊觎我的飞机杯。

6

直到有一天壮壮很兴奋地来跟我说他准备谈恋爱。

我很疑惑：葫芦色坏了吗？

他说他高中的女神来加他微信了，

肯定是想起了他的英俊。

我给他发消息：“是不是你高中的女神要结婚了？”

隔了一会儿，他给我发了一个菜刀的表情。

难道真是？

我非常开心，虽然我游戏打不过你，但我比你会算命。

结果壮壮说不是，是他们班想给高中合资捐一棵树。

女神是班长，在负责这个事情。

我说那挺有意义啊，你不得多捐点在你女神面前表现一下？

结果隔了一会儿他给我看了一张银行卡余额，

说了句：“爽子，这个月就跟着你吃喝了。”

我面带微笑，问他：“你捐了多少？”

他说捐了六棵，没钱了。

我觉得他看不见我的微笑，就发了一串微笑给他。

神经病哪能干出这事儿来？

你给钱的时候真的很英俊。

7

我叹了口气，跟他说既然捐了那么多，

你还是跟你的女神好好聊聊，

毕竟这是个机会，要是能谈段恋爱该多好。

他用银行卡里最后的余额给我发了个红包，

很显然一般的飞机是飞不过他的心情的。

我想了想，还是转了他两百，

然后收了他不足10块的红包。

我心里猜得到结局，就当做安慰他请他喝的酒了吧。

这个玩意儿以两天一次的频率来跟我说进展。

一开始给我的是女孩子和他的聊天截图，

一般是他发十几句，女神回一两句。

这在我的预期里。

女神之所以是女神，不是因为女，而是因为神。

神怎么会看得上人呢？

我就教他怎么回，实际上且不说我真的很不喜欢聊天，

就算我要聊，这种十比一的回复率会让我在一开始就放弃。

所以他在一个月以后把女神牵到我身边来的时候，

我也想去捐几棵树试试。

女不女神的无所谓，

只是热爱环境，想要种树。

8

那天我们坐在玉林路一家火锅店，

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
倒是那穿着时尚、容貌姣好的女孩先开口：

“听说，我和甯愿聊天，都是你教的？”

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壮壮的真名叫做甯愿，

因为第一次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个叫他壮壮就行。

我傻呵呵地说道：“哪里哪里。”

女孩轻挑一下眉毛，笑着说道：“你挺懂女孩子的。”

我心想那玩意儿谁爱懂谁懂，反正不是我。

我不知道怎么接话，扭头看向壮壮，

他正一脸幸福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“甯愿身边的女孩多么？我问他他也不说。”

名叫翟什么媛的女孩继续问道。

我发誓我是真的没有听清楚。

叫她小翟吧。

我这能出卖朋友么？肯定不能。

我斩钉截铁：“多啊，我见过的就有十来个。”

壮壮急了：“爽子，你别乱说。”

小翟只笑了笑，故作生气：“那我可要好好看着他了。”

壮壮一脸舔狗的样子：“你别听这傻逼乱说，我真没有。”

我低着头吃一片毛肚，真难吃。

“好了，看你急的，谁不知道陈爽开玩笑呢。”

小翟边说话边烫了一片毛肚，先是夹给壮壮，

然后她又烫了一片毛肚，夹给我。

我心想这姑娘真懂事。

要是不是毛肚就更好了。

我低着头吃那一片毛肚，真难吃。

“多吃点，你高中那会儿那么胖，怎么现在跟个瘦猴一样？”小翟笑着说道。

我以为在说我，正想起身反杀，

一抬头想起壮壮比我可瘦些，一下子就开心了。

你看，男孩子就这么容易快乐。

我低下头吃一片肥牛，很疑惑，

为什么毛肚那么难吃肥牛却可以这么好吃？

“你还好意思说高中，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。”壮壮肉麻地说道。

小翟笑靥如花。

我吃肥牛。

大家都很开心。

“那我也不知道你那时候喜欢我啊，你早说就好了。”小翟肉麻地回应。

壮壮笑靥如花。

我吃肥牛。

那天他们俩聊得很开心，估计一会儿就要去开房了。

我吃肥牛也吃得很开心，估计有三盘。

大家都很开心。

9

那段时间壮壮更忙了。

就算我凌晨没有让他来酒吧捞我，

他也很少出现在我面前，信息也很少发。

我更不可能主动给他发，

两个长相身材半斤八两的好朋友断联系有两种方式，

一种是其中一个人突然暴富，

另外一种就是其中一个人突然找到好看的对象。

我预计我马上暴富了。

所以我不给他发消息是正常的事情。

有段时间壮壮突然频繁找我借钱，

也不多，每次就两百三百的。

我就想这么几百你都能开口借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？

于是我主动问他发生什么了吗？

他说没有，是给小翟买了个包，用光了他的工资，

所以这个月就拮据一些。

我说真的吗？

他说真的。

果然在第二个月15号的时候他还了所有的钱，

还给我发消息：“走，哥们儿带你潇洒去。”

我觉得潇洒是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十几个小姐姐陪你玩那种，

所以我是没资格拥有女神的。

但两个大男人白天去寺庙也不算……潇洒吧？

我站在寺庙门口的时候，问壮壮：“你信这个？”

不然他怎么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到这种小庙？

他笑嘻嘻地说这是小翟带他来的，一会儿她也要来。

我很纳闷，仙佛僧侣不是叫做看破红尘吗？

你们这种情侣约会跑这种地方来是不是不太吉利？

就在这时，小翟的声音传来：“宝，爽子，你们都到啦？”

我一阵恶寒，心想佛怎么不把你俩弄死？

10

小翟似乎对这座小寺庙很熟悉，

里面有个僧人看到她还主动给她打招呼。

“小时候我就经常陪着我奶奶来这里上香，来得多了，就认识我了。”

小翟见我一脸疑惑，开口说道。

“爽子不信这些。”壮壮说道。

我摇摇头：“我是谈不上信或者不信，不然我经常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岂不是啪啪打自己脸？”

小翟很虔诚，每个殿都要进去拜一拜。

我和壮壮就跟着她拜。

壮壮拉我：“来，爽子，这是文殊菩萨，掌管智慧的，你拜了就能写出好东西来。”

我：“好的好的。”

壮壮拉我：“来，爽子，这是额……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菩萨，你来拜拜，会有好运的。”

我：“好的好的。”

壮壮拉我：“来，爽子，这是寺庙的公鸡，你来拜拜，总是好的。”

我：？？？？

壮壮一脸虔诚：“你看，这公鸡生来受香火，吃的是寺庙的米，不值得你拜？”

我连忙说好的好的，完事儿作揖的时候我问壮壮：“和尚不是吃素吗，养鸡干啥？”

壮壮愣了一下，锤了我一拳：“作揖要虔诚。”

小翟扭头笑道：“你们俩别闹。”

傍晚在那间寺庙吃斋饭，果然都是素食。

我想这庙里就一只鸡，我们肯定是没有这种接待规格的。

小翟说：“是不是很奇怪？”

我点点头。

“我是我奶奶带大的，她很信这些，也常来这庙。”

“今天是她生日，我就想来拜拜。”小翟解释道。

我摆摆手示意没事，偶尔来这种地方也挺好玩的。

壮壮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奶奶去世几年了？”

小翟勃然大怒，拍了他一巴掌：“你才去世了呢，奶奶只是这几年没有待在成都。”

壮壮赔着笑，坐我旁边的僧人也在笑。

小翟也被气笑了。

我扭头看着昏黄的小庙，想着佛前香火不如人间烟火。

多好。

11

壮壮又开始胖起来了。

我偶尔跟他们俩一块玩，但见一次他就又开始胖一圈。

特别是后来我已经搬离了那个小区。

见面的机会就更小了。

时光荏苒我已经走出失恋，只是瞥见夕阳才会想起往事。

直到有一天壮壮突然跟我发消息，让我出去陪他喝酒。

他没打电话，听不出来情绪，只说好久不见恰好他今天有空。

所以我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分手了。

但看见他依旧笑嘻嘻的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。

“你这个胖起来真的这么轻松么？”我问他。

我能想起他当初比我还瘦的样子，那会儿我很开心。

现在他身材圆润，我就不是很开心。

“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？”我问道。

“瞧你这话说的，咱可是用同一个飞机杯的交情……”他说道。

我打断他：“给老子停，是同一款，不是同一个。”

那晚我喝得很开心，开心的人就容易半夜在路边吐。

我觉得他也很开心。

我们两个吐完，他说要去开房。

我大声说道你神经病，我才不和你开房。

他叹了口气，说今晚不想回家。

我说：“你疯了，小翟难道不找你么？”

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，

我们喝了四五个钟头，小翟一个电话都没来过。

他沉默不语。

“吵架了？”我试探性的问道。

壮壮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
我靠近他：“你说来听听？”

他想了想，开口说道：“就是白天我们……哇……”

我拍着他的背，觉得他十分开心。

他吐完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，说道：

“前几天我们去见她爸妈了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我皱着眉头，抽了口烟。

“他爸妈不喜欢我。”他叹了口气。

“为什么？”我问道。

他摇摇头，说道：“我问媛媛她也不肯说。”

“是不是你长得太离谱了？”我问道。

我本来想着一句玩笑话打破一下局面，

结果他很认真地问我：“真的吗？”

这下我整懵了，摇摇头。

他不开口，我就不说话了。

九眼桥这会儿其实人很多，

一半的人来寻开心，一半的人来忘忧愁。

没有人能做到。

12

壮壮没有再联系我。

直至差不多两三个月后我突然看见小翟半夜发了个朋友圈：

你我都没错，但你要快乐。

我本来想装作没看到，但手滑点了个赞。

谁知道小翟忽然给我发消息：没睡哇？

我嗯了一下，我看了看聊天记录。

我和小翟加上微信一共聊了两次，

一次是她给我发一家餐馆的定位，当初是壮壮的生日。

一次是她给我发了个红包，但原因我忘了。

我问她是不是和壮壮分手了，她隔了一会儿才跟我说嗯。

我失去了了解分手原因的欲望，本想结束聊天。

小翟问我明天有没有空，可不可以用我的车帮她搬个家？

我犹豫了一下，说行。

我看了看壮壮的朋友圈，什么都没有。

想了想还是给壮壮发了条消息：“小翟让我明天去帮她搬家。”

壮壮秒回：“没事，你来。”

13

第二天我如约而至。

他们还是住在当初的小区，依然很干净。

只是可能因为收拾东西有点凌乱。

我刚一敲门，里面传来了小翟的声音：“来了来了。”

坦白说，我就没见过分手这么祥和的场面。

真的，祥和。

壮壮也在帮她收拾，帮她叠衣服之类的。

两人还能说着笑话。

就像这次收拾行李只是因为小翟要出差一样。

我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分手场景，啧啧称奇。

小翟的行李不多，两个箱子两个大袋子就没了。

壮壮走过来问我：“你吃东西了么？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？”

我摇摇头，说我不怎么饿。

小翟说那怎么行，搬家是个体力活，于是开始给我点。

我很生气，这他妈我又没帮忙收拾，

这小区又不是没电梯，怎么能是体力活了，看不起人？

等外卖的时候壮壮跟我瞎扯淡，小翟也参与进来一起瞎扯淡。

大家谈笑风生，就像一次愉快的下午茶。

只是喝下午茶的话小翟怎么会坐在箱子上呢？

等了很久外卖才到，点的是个什么饭，但都不怎么热了。

我是真吃不下去，又怕他们继续点。

于是就硬着头皮吃。

我吃完站起来抹嘴，大手一挥：“出发吧。”

壮壮突然说道：“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。”

我又坐了下来，你他妈刚才不趁着我吃饭的时候去检查。

这会儿又想起来了？

隔了很久，他拿着一瓶洗发露走了出来。

笑嘻嘻地说道：“你看，我就说吧。”

我白了他一眼：“洗发露不会到新地方才买么？”

壮壮嘿嘿了两下，小翟低着头不说话玩手机。

我站起来说：“这下行了么？”

小翟这时候抬起头问我：“你喝不喝水？”

你别说，吃了饭确实想喝点水。于是我点了点头。

壮壮说：“我去楼下买。”

我顺口回答：“你这玩意儿，我们下楼的时候顺便买不就行了？”

他抓抓脑袋，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。

嘿嘿两句不说话。

“走了，你来帮忙。”我对壮壮说，“你拎个袋子，我拎一个，就不上来了。”

壮壮犹豫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
在电梯旁边，我对壮壮说：“好了你就不用下去了，我车离停车场电梯不远。”

壮壮还是笑嘻嘻的：“要下去要下去。”

就在这时，我突然看见背对着壮壮的小翟眼眶泛红。

才想起他们在拖延什么。

14

把东西装上车后，我就没开口说话了。

壮壮试探性地问小翟：“要不我跟着你们去你新租的房子那边？”

我没说话。

这时候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小翟开口道：“不必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
声音从容淡定。

壮壮本来嬉皮笑脸的，一下子也沉默了，问道：“我想知道你住哪儿。”

小翟侧过脸，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已经开始掉泪。

但我依旧沉默着。

小翟没有说话，只是摇了摇头。

壮壮叹口气，说：“好吧，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

小翟用鼻子发出了嗯的一声。

壮壮走到前面，隔着车窗对我说：“小心点。”

我点点头，点了一根烟：“送完小翟回来找你。”

他说好。

15

刚出小区没几步，我问小翟怎么走。

小翟已经哽咽得说不话来，只用手示意我靠边停车。

“既然还想在一起，就好好在一起呗。”我叹了口气。

小翟听到这话，哭得更厉害了。

好不容易等她平和下来，我问她新小区在哪？

她摇摇头，说让我找个最近的快递点。

我满脸疑惑，但还是听了她的话，她把两个袋子两个箱子一趟一趟拖进了快递点。

大概半小时左右，她走出了快递点，一屁股坐上车。

我问她去哪？

她说去双流机场？

我问她去哪？

她说去上海。

我问她去上海找朋友吗？

她说不是，是她奶奶爷爷住在上海，她二爸他们一家在上海。

我点点头，一脚油门下去，一路无话。

快到机场的时候我问她：“你骗壮壮？”

她说算不上骗，只是新小区不在成都而已。

我本来想问为什么，想想也算了。

16

回去找壮壮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小翟说的话：

“你多来找他玩，其实他在成都的朋友真的很少。”

“你不要告诉他我没在成都了，我害怕他会一气之下辞掉现在的工作回老家。”

“他的那份工作其实也很不容易，比起老家来好太多了。”

“电视剧里那种花好月圆的结局其实放在现实里真不现实。”

“我爸妈就觉得他工作不算好，而且长得又不行。”

“比起我爸妈身边朋友的小孩差了很多。”

“我拗不过，对不起，噢这句是有机会让你带给他的。”

“我很早就喜欢他了，比你们知道的都早，比高中都早。”

“我比他喜欢我喜欢得多。”

“多带他打球，胖了真的容易生病的，还是要锻炼。”

……

真狗血噢。

成都是一个很让人向往的城市，但只要是城市，就会有人离开。

我回到停车场的时候，我发现壮壮并没有上楼。

而是蹲在他刚才站的地方，不停地抽烟，已经是一地烟头了。

我走上前去，他问我：“她住在什么地方？”

我想了想说：“她现在在武侯她朋友家里，估计也是不想让我知道。”

壮壮不疑有他，只叹了口气。

我试图转移话题：“今儿没上班？”

壮壮摇摇头：“请了个假。”

忽然他掐灭烟头，对我说：“走，陪我喝酒。”

17

我见过无数人买醉，但我其实很不喜欢有人买醉。

壮壮那天晚上喝多了打了很多次小翟的电话，小翟关了机。

不知道是在飞机上，还是会永远关机下去。

壮壮哭得很伤心，

但其实很多人不知道，你越想醉，那么你就不能哭，

因为哭过后，就会清醒。

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。

那天过后我又经常去川大打球，每一次我都会叫壮壮。

壮壮依旧很忙，十次有九次不来。

一次还是可能中途要去改bug的那种。

他没有胖起来，也没有瘦下去。

依旧笑嘻嘻的，

这让我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那个葫芦色的飞机杯，

不知道还在不在？

我尝试着让我那会儿的公司去跟壮壮公司合作，

但很遗憾，我公司很快就倒闭了。

我没有告诉壮壮那段时间我其实很难受。

但我好在朋友多一些。

好在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词汇应该是“过去”，

因为不管是好事坏事，欢愉的事或者悲哀的事，

不管是你发誓不肯忘记的事或者是你想要忘记的事，

都会过去。

可能这其中也包括人。

18

偶尔我能看见他们两人的朋友圈，

但他们俩彼此没有互动。

我不太确定他们还有没有联系方式。

而壮壮和我在成都是很好的球友，

只不过他戒酒了。

元旦那天，他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，背后是雪山，

应该是川西那边，他没定位。

笑得很开心。

我第一次看到小翟给他点了赞。

这让我想起小翟离开的那天，

壮壮对我说其实他很不喜欢寺庙，

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外公重病，

他外婆带着他去祈祷，结果他外公还是去世了。

从那以后他就不信任何的宗教了。

我那时候取笑他：

“那你他妈还陪着小翟去了那么多次那个寺庙？”

他笑嘻嘻地说：

“谈恋爱嘛。”

我忿忿不平：“你还喊我拜了只公鸡，你不信那些你等她不就得了？”

他不笑了，喝了一口酒：

“我可能是信她吧。”

19

我们一辈子要遇到很多人，要错过很多人。

我很多时候都劝身边的人珍惜，

那是因为，

之所以你能遇到，是因为别人错过了。

笑一个吧，壮壮。

祝你快乐，祝我也是。

-END-